幸福,一人未滿-封面.jpg

 

作者:抒靈
出版時間:2011年1月

 

我還清楚記得第一次見面那天他的模樣,以及後來聯誼時,他悄悄接近我的舉動。
如今,校園裡到處都有我們的足跡,見證了我們從陌生到熟悉的每一個過程。
一點一滴,都在歡笑和淚水中慢慢地累積。
說好了,我們要當對方的天使,一起飛翔,一起迎向更遠更寬闊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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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在陌生且嘈雜的環境裡,我悄悄地嘆了一口氣。
  這一天是大學的新生家長日,校方特別將日期安排在週六,好讓家長們有空陪著大一新生熟悉學校環境和辦理大小事務。
  在大演講廳聆聽完選課說明後,時間已過了中午十二點,所有新生和家長便被分系帶往各個系館的指定教室用餐,而我也是眾多新生的其中一員。
  心情有些煩悶,沒吃早餐的胃明明空著,我卻沒什麼食欲,吃了幾口便將餐盒蓋上。或許是因為該由家長陪同的日子,我竟獨自一人參加吧!多多少少會感到心理不平衡。
  爸媽的工作都很忙,假日還得加班,從小被灌輸身為長女該有的體諒心態,我也不好意思要求他們為了我請假;從小到大,自己獨立的時間多過於依賴,總該習慣了吧?我常常在心裡這麼問自己,然而,答案也常是否定的。
  搖搖頭,將埋怨自己不坦率的想法甩掉,我從側背包裡拿出一張訂購單,起身走向教室前方正在整理廚餘的志工學姊。
  「學姊,不好意思,請問這上面說的教學大樓在哪裡?」我指著訂購單上的地點詢問學姊。宿舍裡的床是特殊尺寸,所以我訂購了學校的床套組,準備趁下午的空閒時間去領取,並在辦理入宿後放進宿舍。
  「教學大樓嗎?」學姊放下手邊的工作,拉著我到教室外,伸手指向遠處一棟砌紅磚的建築物,「那棟紅色的大樓是圖書館,妳有看到圖書館後面的白色大樓嗎?」
  「看見了。」雖然被圖書館擋去大半,還是看得到它後頭有另一棟建築物。
  「那就是教學大樓囉!」學姊相當親切地問:「妳要領東西嗎?要不要我帶妳去,反正不遠啊。」
  聞言,我連忙搖頭,「我自己可以,謝謝學姊。」
  教室裡只剩幾個零星的志工,學姊再來幫我恐怕會給其他人造成負擔吧?婉拒了她的好意後,我回到位置上將餐盒處理乾淨。把該帶的東西帶齊,等自由時間一到我便直接離開系館,走往教學大樓。
  循著牆上傳單的指示,我很快就找到領取地點,跟著先到的幾名新生排隊。輪到我時,負責分發訂購物品的學長接過我的收據,確認過後便將床套組提過來,又另外交給我一包枕頭套。
  「廠商說枕頭套都另外給,沒有跟床墊一起放進箱子裡。」在我露出困惑的神色時,學長這麼對我解釋。
  了解地點頭,我將床套組提到一旁的空曠處準備清點,以防訂的東西有遺漏,可是拉開拉鍊,箱子裡竟有另一包枕頭套,和學長說廠商另外給的一模一樣。訂購單上寫著枕頭套只有一個,但我卻拿到兩個,不太對吧?
  「學長,我的床套組裡面已經有放枕頭套了,這樣還要多給一份嗎?」發床套組的學長正好結束跟下一位同學的談話,我抓準了時機問。
  學長先是一愣,接著轉頭向正在登記領取者姓名的學姊問道:「咦,廠商不是說枕頭套另外給嗎,怎麼裡面還有放?」
  「廠商是說另外給沒錯啊。」學姊納悶地皺眉回應。
  「奇怪了……」學長抓了抓頭髮,一臉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害我也傻了幾秒。
  不過很快地,我留意到放在學長後方的床套組被分成了兩類,左邊的箱子比較大,而我訂購的是右邊那一類,箱子比較小。
  「學長,會不會那一種才是另外給枕頭套?確認一下枕頭套的數量,就會知道是不是全都要發。」我比了比左邊的床套組說。
  語畢,我才察覺自己有些多話,學長姊們的經驗比我老到,應該不用我告訴他們該怎麼做才對;然而幸好,學長只是露出有些慌張的表情,和眼神詫異的學姊互望了一眼。
  「不會吧……我已經發給很多人了耶。」學長懊惱地說。
  旋過身,他點了點左邊箱子的數量,正打算數枕頭套有幾個時,忽然響起另一個嗓音:「我是訂那一種的,裡面沒有枕頭套。」
  拉回視線,我才發現剛剛領完床套組的男同學還沒走,或許是聽到了學長和我的對話,他也拉開了自己的床套組,似乎在幫忙確認。
  「啊?所以B組的枕頭套已經放進去了嗎?」聞言,負責登記的學姊連忙起身翻看幾個被歸為B組的小床套組,「真的都有了耶。」
  接過我遞給他的枕頭套,學長有些抱歉地說:「學妹不好意思喔,謝謝妳。」
  「不會啦。」一面笑著回應,我一面提起放在腳邊的床套組。
  走出教學大樓後,靠近宿舍的路上已有大大小小的車輛排列,猜測是幫子女搬行李的家長吧!整條道路被擠得水洩不通,地上堆滿了抽屜櫃、鐵架、棉被……。左看看又看看,估計我硬闖的話會踩到不少地雷才能到門口,念頭一轉,我索性繞道行走。
  學校似乎也料想到了這種情況,沿路都貼了路標,我按指示拐進一條林蔭道,腳步聲在靜謐的環境中顯得清脆響亮。低頭將床套組換到左手的位置,在同時,我聽見自後方傳來的輕微腳步聲。
  很自然地回頭望去,但奇怪,我居然沒瞧見半個人影!停下步伐往四周張望,映入眼簾的除了樹還是樹,那剛剛的腳步聲是從哪裡來的?
  在原地逗留了幾秒,雖然心裡很困惑,現在又是大白天,但令人背脊發涼的恐懼感卻促使我快步轉身離開。
  一路走到了宿舍,由於它的外觀平凡,沒多花心思駐足欣賞,我便直接走入大門往東側拐彎。相當幸運,我分配到的寢室在一樓,夏天時不容易悶熱,可以少吹冷氣省電費,搬行李的時候也方便些。
  搜尋了下,我很快就找到屬於自己的寢室門牌。寢室的門半掩著,裡頭傳來時大時小的談笑聲,應該有室友先我一步進去了。騰出手指輕輕拉開門把,我將頭緩慢地探入房內,想讓自己的出現盡量不顯突兀。
  裡頭兩個女孩正面對面坐在一起,髮長及肩的女孩率先向我揮手打招呼:「嘿,妳也住這裡嗎?快進來快進來!」
  她興奮的語氣稍稍緩和了我緊繃的心情。在我提著床套組走進宿舍的同時,另一個嬌小的女孩立刻從椅子上起身,跑來接過我手上的行李;我瞧見她勉強的神情,搬大東西對她來說應該很吃力吧?但她仍努力幫我將床套組搬進寢室。
  怔了會,我連忙伸手跟她合抬,長髮女孩也走過來幫忙;在當下,有股暖流滲進了心裡,驅逐了不安的感覺。
  把東西放上書桌,我還來不及道謝,嬌小的女孩立刻開口道,「嗨,我叫做戴湘愉,可以叫我小湘喔!妳叫什麼名字?」
  體貼又可愛的女生,一定很討人喜歡。「我是二號床的楊睦霓。」
  「啊?仰慕妳?噗……」聞言,長髮女孩逕自笑了起來,「哈哈哈,妳的名字好酷喔!」
  勾起微笑,我只能露出無奈靦腆的神情。
  長髮女孩名叫廖婉佳,綽號花花,她說因為年代久遠,也不曉得綽號從何而來,只記得有記憶以來身邊的人就這麼叫她。
 
  「那我要叫妳本名還是綽號?」我傾向於叫綽號,感覺親切多了。
  「哈!當然是綽號囉,花花、花花,叫起來多可愛妳說對不對?」花花馬上勾著我的肩稱姊道妹。
  我的身高逼近一七五,花花約莫矮我十五公分,勾著頗像七爺八爺的寫照。笑著笑著,我提起床套組順手甩到上舖床位,花花頓時瞠目結舌。
  「妳力氣也太大了吧?」她滿臉不可思議。
  「還好啦,因為常常練習啊。」至於練什麼就以後再提囉。讓她們知道有個空手道黑帶、還剛考過成人初段的室友,恐怕得花好一段時間克服距離感。
  花花和小湘的行李都堆放在寢室裡了,也許今天就會住下;我則打算將行李用包裹寄上來,等下週日,也就是開學前一天再搬進宿舍。
  距離搭火車的時間還早,因為想見見最後一位室友,我便待在宿舍,同小湘和花花多聊了一會才返家。
  然而直到我離去,第四個室友還是沒進寢室放行李,甚至過了開學第一週還不見蹤影,推測她或許臨時退宿,我們三人也沒有太過在意;直到第二週的星期三早上,剛上完語言學概論,因為同班而一道走回宿舍的花花和我,見小湘哭得滿臉是淚從宿舍裡衝出來,直撲到我身上大叫有鬼……
  被語言學催眠而昏昏欲睡的我差些站不穩,被小湘刺激得回神,「……妳說什麼?」
  花花嚥著口水,「小湘,會不會是妳眼花?」畢竟她膽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怕黑怕蟑螂怕閃電,花花的懷疑也是合情合理。
  「我才沒有眼花,花花是笨蛋!」小湘哇哇叫著,我不禁懷疑她這個讀法律系的,未來如何替人家打官司。
  「呃……喂!深藏不露,妳當前鋒,我墊後,保護小湘!我、我們回去看看。」花花拍拍我的肩,立刻退到隊伍最後方,把小湘夾在中間;我質疑她不是想保護小湘,而是方便逃走。
  咳了幾聲,我移動著被小湘緊緊抓住的身軀,無比困難地走向宿舍東側的寢室。深藏不露是花花幫我起的綽號,繼單手甩床套組後,我還做了許多和外在不搭的行為,所以她叫我深藏不露。
  嚥了嚥口水,我靜悄悄地打開門,隨即被嚇得跳起來!有個人正蹲在門邊,長髮遮住半邊臉頰形成陰影;見我打開門的她抬起頭,兩人的目光恰好對上,那雙布滿血絲的眼讓我立刻在心中尖叫出聲!
  喔賣尬!貞子啊──!我們宿舍沒有放電視啊啊啊啊啊啊!
  小湘在我耳邊製造高分貝尖叫後馬上跑得不見人影,花花更是沒義氣,連叫都沒叫就從我後方蒸發了。剩我一個在寢室門口和女鬼正面對峙,不是不想跑,是嚇得跑不了。
  我雙腿發軟就快站不住,渾身顫抖地看著女鬼爬到我面前。
  「唔……」女鬼緩緩起身,出其不意握住我的手,晃啊晃,「我是一號床的賴雅筑,初次見面,妳好妳好……」
  什麼?一號床!定睛一看,我才發現門邊堆著一袋袋的日常用品和衣物。原來她剛剛是在整理東西啊,難怪蹲在地上!而且一號床的位置本來就比較靠近門口,不曉得剛剛小湘是鼓起多大勇氣奪門而出的?我傻笑。
  拜她的聽覺震撼效果所賜,我的心臟到現在還砰砰亂跳、餘悸猶存。
  「妳妳、妳好。」還滿親切的啊,這位一號床,不過是氣質特別了點。
  「深藏不露,讓開!我、我來把她趕走!看我的天、馬、流、星、拖──」花花匆匆忙忙跑了回來,手裡不知何時多了支拖把揮舞著,還胡亂唸著聖鬥士星矢的台詞,試圖燃燒小宇宙到第七感的境界。
  「花花,等一下!她是我們一號床的室……友……」話還來不及說完,花花就「啊喳」一聲,將拖把往雅筑臉上招呼過去了。
  真是日本動漫和中國李小龍融合的高階版攻擊呀,嘖嘖嘖!邊在心中讚嘆,我邊逃避地捂住臉,不去面對自己阻止不了的慘劇。
  「啊──!」一人一鬼同時慘叫。
  隔週上古籍導讀課時,我還將這則令人記憶猶新的烏龍事件拿出來揶揄花花,臨座幾個同學聽了狂笑說她太衝動,想逞英雄也得先確認現場狀況啊!
  「誰知道我們最後一個室友會是阿飄嘛!」花花將臉埋進雙臂之間,很是懊惱地大叫:「別再說了,我都糗死了啦!」
  幸好那拖把不是從廁所拿出來的,我抿著嘴偷笑。花花又擅自替雅筑起了個綽號,叫阿飄;阿飄由於家中長輩過世,於是請了一個星期的喪假,第二週才搬到宿舍來。她讀自然組科系的物理系,不過最大的興趣竟是寫愛情小說!
 
  在我回想的同時,班上的公關上前宣布了些事情,並從前面傳來幾張紙卡,到最後一排的花花手上時正好剩兩張;我從用不解眼光看著我的花花手中,抽走淡綠色的小卡。
  「這什麼?」花花搖搖手上剩下的粉色小卡,上面有一個名字、一串生日、一排MSN帳號。
  「學伴卡。剛剛甜甜說是物一甲的,好像是阿飄她們班耶。」不知道會不會剛好抽到阿飄?應該不會,我想阿飄應該比較想用黑色的名片卡,上面可能還寫個第x號當舖之類的……
  甜甜正是班上的公關,班上聯誼和抽學伴的事都由她張羅;她一頭輕盈的捲髮配上大而靈活的雙眼,幾乎是芭比娃娃翻版,一入學就引起廣泛討論,推出去剛好是中文系活招牌!據說男生佔多數的科系得知甜甜是公關,都立即派遣最高外交總司令:各班公關前來交涉,有如惡狼撲羊,不對!應該說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好像也不對,總之蜂擁而至的情況聽說可比擬穆斯林朝聖,可我強烈質疑他們只是想拿到甜甜的手機跟MSN帳號。
  「學伴是什麼?可以吃嗎?」不懂花花是想搞笑還是在恍神,居然真的張嘴想把學伴卡放嘴裡咬。
  「喂,別吃啊。」輕敲她的頭,我及時救下她的學伴,咳!學伴卡。
  我想,被花花抽到的男學伴也可以去放鞭炮了,花花就算沒有頭獎,也可以讓對方拿個準頭獎;她的外貌和甜甜一樣歸為極品,雖然直率、傻裡傻氣的,卻很有自己的個性,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可以笑得很愉快。
  各自向甜甜登記了抽到的卡片後,我瞄了小卡上的名字一眼──果然不是阿飄,「蘇廷楷」很明顯是個男生的名字。男生,名字不錯,物理系!在心中如是說罷,我立即將小卡夾到古籍導讀課本的最後一頁。
  之後又抽了四、五次學伴,無論是小卡或者紙條,通通被我比照舊法處置,夾到熟悉的課本和頁數,之後逐漸淡忘。

  等邁入第四個星期,我對學校和學校附近的環境也大致熟悉了。
  接到從家裡寄上來的機車後,我就輪流載著三個室友閒晃……更正!是兩個室友,因為阿飄根本不和我出門。學校距離鬧區大約十分鐘車程,說是「鬧區」其實也沒多鬧,畢竟大學並不位在像台北和高雄這麼偉大的直轄市,連省轄市都攀不上邊,所以比起來還是有差距的。
  「深藏不露,」某天載著花花正返回宿舍途中,她點了點我的背,「不急的話去一趟星巴克好不好?」
  「啊?」正好紅燈煞車,我將安全帽的透明罩上推,回頭問道:「九點多了,妳不怕晚上睡不著?」
  「放心啦,大力水手都沒辦法把我拉出周公的懷抱。」她「啪」地替我將罩子蓋上,看號誌燈轉綠,便中氣十足地大喊:「全速前進!」
  我無奈地笑著,真拿她沒辦法。騎過紅綠燈後,我拐入小巷掉頭,再直直地騎上大馬路,目標是火車站附近的星巴克。
  花花大概嗑了藥情緒亢奮,今天一整天樂得跟什麼一樣,連四書課的老梗冷笑話她都能笑到快掀翻桌子,整堂課教授也看著她笑瞇瞇,說不定會因為這點在期末給她高分。下次不顧形象我也要跟著笑!
  到了店內,在花花點咖啡時我原本四處張望著,但她卻忽然轉頭,「深藏不露,妳要喝嗎?」
  嗯,都騎過來了,不喝好像很對不起自己喔?但喝了又好像對不起瞌睡蟲。掙扎了會,想說別白白浪費油錢,我說:「嗯,就喝焦糖瑪奇朵吧。」
  付了錢在等待時間,我和花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正聊到班上大後天和物理系的聯誼,旁邊就走來兩道人影。
  本以為只是顧客,想讓路給他們過,但兩個人之一竟在花花前方停下步伐,遲疑地喚道:「妳是花花?廖婉佳?」
  話題被打斷,我抬起頭看他,花花也跟我同樣詫異。過了幾秒,她很遲疑地答:「有……」
  大概是平常被教授點名習慣了吧,她居然答「有」。我在心裡悶笑。
  「真的是妳啊?嘿,我是王脩傑。」停在花花面前的男生開始自我介紹。別人喊她的綽號,花花會覺得很親切,無論這男生是運氣好還是本來就知道這件事,花花應該都幫他加了不少分數吧。
 
  王脩傑,記得就是卡片差點被花花吃掉的那名學伴。他看起來是個開朗的男孩,頭髮染成陽光的金棕色,說話的語氣帶著興奮。
  花花的學伴幾乎都是主動派,會主動加她MSN,而花花雖然是傻妞個性,卻出乎我意料地沒跟學伴見半次面,只是在MSN上跟他們聊聊,偶爾語音通化罷了。反觀我,可能我的學伴在潛意識中都感知我將他們棄如敝屣,有過聯繫的只有兩位,且都是一次對話後便不再持續。
  我一直不太懂學伴的用途,大部分的人的說法是多認識異性朋友,對推銷自己比較有幫助。我對推銷自己不感興趣,只想知道其他關於抽學伴更好的理由。
  班上一名同學曾對我如是說……
  「我找過學伴幫我修電腦耶,超慘的!原本只是中毒問題被他搞得主機板燒毀,最後花了快一萬塊修理!」
  我當場皺眉。若學伴的功用是弄壞電腦,或許不跟他們接觸還比較好。
  回過神來,我望向花花。頭一次和學伴碰頭,我以為她會有點羞赧,但她的個性比我想像中還外放,立刻跟對方攀談起來、天南地北。搭不上話題的我有些無聊,餘光瞥見站在王脩傑身邊的朋友,我感到有些面善;偏頭思考了會,自後方櫃檯傳來的叫喚就打斷我的回憶。
  從櫃檯接過兩杯咖啡轉身時,花花像想到什麼般開心地指著我,「脩傑脩傑,她是我室友喔!」
  「嗨,我是楊睦霓。」我露出淺笑,直射的目光正巧看到門外有人想搬動我的機車,大概擋到人了。
  王脩傑伸手勾上朋友的肩,他從側臉轉回正面;和王脩傑恰恰相反,那是個帶有書卷氣息的男孩。由於掛心機車的狀況,我沒等王脩傑介紹他便開口說:「花花,我出去牽一下車,好像有人被我的車擋住。」
  花花朝我點頭。對王脩傑和他朋友抱歉地笑笑後,我便跑向門口。
  才剛把機車挪開,花花就推開玻璃門走了出來。
  「直接回宿舍囉?都已經這麼晚了。」我將安全帽遞給花花。她看起來一副樂得飛飛的樣子,連我跟她說話都心不在焉。「廖婉佳!廖、婉、佳……」
  「啊?喔,好啊好啊,直接回去啊!呵呵呵。」聽見我喊她全名,花花這才假裝正經地回應。
  我搖搖頭,啼笑皆非地跨上座椅。
  「原來那是妳的菜呀?」發動機車,我回頭調侃。
  「我的什麼?」不知是納悶,抑或故意裝傻聽不懂我的話,花花將頭偏一邊不和我眼神對上。
  「『vegetable』!菜!難道還須要我拼給妳聽?」
  「Oh,I eat!I eat!」笑著猛捶我的背,她用很破的英文說著。
  咳咳!親、親愛的室友,我明白妳興奮的情緒,但也請考慮一下我會不會內傷好嗎?在心中無奈地抗議完,我咳了幾聲,連忙催動機車油門遠離星巴克,為了保命不敢再多說話。
  怪不得載花花出門前,小湘總會語重心長地對我說:「睦霓,路上小心一點,我等妳回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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