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阿智的餿主意,在李心蕊生日的前一天下午,我很辛苦地翹了三節課,跑到高

雄車站去搭車,往台中。而我們最後的目的地是台北,因為阿智的餿主意。


「帶著你要送她的手機,還有一顆難掩興奮的心,對下禮拜就要期中考的威脅毫不

畏懼,搭上一共有六個輪子的統聯客運,奔馳在國道一號這條已經讓政府收錢收到

臉皮厚到極限的路,往五光十色繽紛燦爛的台北,去等待你心愛的她,讓她感到驚

喜,在接過你手中這裹滿了愛心的手機時,會為你掬一滴感動的眼淚。」阿智不知

道哪來的興緻瞎謅胡掰了這一大堆東西。


「講得簡單一點就是去台北送手機給她,讓她感到驚喜咩!你說這麼一大堆幹嘛?

」我打了他一拳。

「我要講得讓你也覺得很美,你才會有動力咩。」

「啥動力?」

「去台北的動力啊。」他說。


我沒辦法說他錯,因為他確實說服了我帶著手機去台北找李心蕊,雖然原本我已經

不寄望在她生日的時候可以見到她。


很不巧的,高雄下了大雨,在我要出發時,那傾盆大雨已經下了好幾個小時了。

我騎著可愛的小機車,幾乎是一身溼的到高雄火車站,那便利商店買的二十元雨衣

對這大雨來說沒有多大的用處,那天我穿了一件很多顏色的T恤,還有一件卡其色

的褲子,不過因為都溼了一半的關係,從玻璃門的倒影看起來,我像隻戴著安全帽

的公雞。


我的位置被一個阿公給坐走了,他坐在我的位置上呼呼大睡,還發出類似史前生物

的鼾聲。基於禮讓座位給老弱的觀念,我就站在我的位置旁邊,不好意思叫醒他。


火車在經過嘉義的時候,雨已經停了。我那溼了一半的衣服跟褲子也大概乾了一半

,不過因為空調的關係,我打了幾個噴嚏,有點擔心會因此而感冒。


火車在斗南站停下來的時候,那個阿公醒了,他第一個反應是拉住我的衣服,「這

裡是哪裡?」他說的是台語,用那驚醒後佈滿血絲的眼睛看我。


「斗南。」我說。

「斗南?」他大驚,立刻站了起來,拿著他放在行李架上的大包小包,「夭壽喔!

坐過頭了啦!」很快的,他離開了位置,離開了車廂。


阿公離開之後,我總算有機會坐回我的位置。不過才坐了幾秒鐘,看見一個阿嬤走

了進來,她的眼睛四處搜索著空位,她的肩膀和背上都掛著一堆東西。


我站了起來,把位置讓給她,她只說了一句「你很乖」,然後就把我的位置當成她

的床了。


站了將近兩個小時到台中,我的腿有點麻。在火車站出口看見阿智坐在他的機車上

,還戴著一副太陽眼鏡。


我看了看天空,「這....你哪隻眼睛看見有太陽?」我指著他的太陽眼鏡說。

「沒關係啦,找機會戴一下咩。」他把眼鏡摘了下來,轉了幾圈說,「地攤貨,才

一百五十塊。誰叫你上次把我的太陽眼鏡砸爛。」

「你還敢說!」我皺起了眉頭,「我沒把你的骨頭拆了已經算很仁慈了!」

「我買到的是晚上的車票,還有好幾個小時,先去我宿舍吧。」阿智丟了一頂安全

帽給我,接著把他買的票遞給我,然後示意我上車。


我接過票看了一看,晚上九點多的車子,從台中到台北。


大概騎了二、三十分鐘,阿智的學校到了。只見他很熟練地騎進學校,然後左彎右

拐,經過了幾棟建築物,然後又騎過了兩個機車停車場,上了一個小陡坡,最後他

在一棟到處都是男生走來走去的建築物前停了下來。


就在我下了車,要脫掉安全帽的同時,我聽見有人大喊:「蕭柏智!你又把車子騎

到宿舍門口!我看你是找死了!前面就有兩個停車場,你為什麼每次都要騎上來?

」把頭探出窗戶大喊的是一個男的,留了一臉的鬍子,看起來男性荷爾蒙分泌過多




「麥安捏啦!學長!」阿智一邊脫安全帽一邊回應他,「晚上八點之前會把你的便

當送到你面前,還包裝精美。」

「很好,」那大鬍子展開笑顏說,「八點整我的手機會自動撥出拖吊電話喔!」他

說完就把頭縮回窗戶。


「那是誰?」我好奇的問。

「舍監,也是我的學長。」阿智說。

「幾歲了?」

「三十七。」

「三....三十七?」我瞪大了眼睛。

「嗯,他可是個奇才,家裡有錢,爸爸是大公司老闆,可是他不想接任何他爸爸交

給他的工作,所以他拼命唸書。」

「唸書唸到三十七歲?」

「別看他這樣,這是他唸過的第五所大學,碩士不說,光是學士學位,他就已經有

七個了。」


我聽了有點吃驚,心想這世界上怪人還真多。



「那你剛剛說便當是什麼意思?」

「他的精神糧食,就是A片。」阿智轉頭,詭譎的笑了一笑。

「A片為什麼要叫便當?」

「他自己說的,一生寧可不吃飯,A片不可以不看。他看A片就飽了,所以A片就是

他的便當。」

「那你為什麼有他的便當?」

「我花時間替他到網路上抓片燒片,他付我錢。我當這是賺外快。」阿智說,「一

片八十塊,十片就八佰囉。」


阿智到了寢室之後,開始忙著打開電腦,整理桌子,然後拿出一大筒空白光碟。他

的室友只有一個在,他坐在位置上,沒穿上衣,只穿個四角褲,身材相當瘦小,頭

髮一整個爆炸,正在盯著電腦螢幕打電動。他轉頭看了看我,然後開口說「你好啊

,阿智的朋友啊?」


「我室友之一,豹哥。」阿智指著這位豹哥說。

「你好啊,豹哥。」我笑著點了點頭,豹哥也笑著回禮,然後他就回頭繼續打他的

電動。


「你知道他為什麼叫豹哥嗎?」阿智說。

「他混過黑社會?」我開玩笑的說。

「不是,因為他玩單機版三國誌超強。有個武將是三國誌裡最爛的武將,叫做曹豹

。」

「我知道他,」我點了點頭,「他的智力跟武力都只有十三。」

「偏偏豹哥最喜歡把曹豹當主帥,他還曾經用曹豹打贏跟周瑜的戰役。」

「幹!好強!」我不小心髒話脫口而出,「周瑜的武力八十六,智力更高,有九十

六耶。」

「所以應該叫他一聲豹哥吧。」阿智說。

「應該應該,不叫聲豹哥無法表達內心的敬佩之意。」

「不過,我常常在想,如果三國的時候就有數學或物理這種東西,那曹豹就死定了

。」

「你想這個幹嘛?」我不明白阿智的想法,理不出頭緒的問著。

「你想想,如果開打時,周瑜問了曹豹一個數學題,當曹豹想不出來的時候,周瑜

趁機一刀砍下去,豈有活命的機會?」



「幹!你想太多了!」豹哥跟我同時說出同樣的話。



「啊!你們不懂啦!智者永遠想得比愚者多啊!」阿智說。

阿智才剛說完,豹哥就開始大笑,「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司馬懿,今天我曹豹就

要來除掉你!以報昨夜的一箭之仇!」豹哥興奮地把腳放到椅子上,然後伸手抓了

抓他的頭髮。


「你看,」阿智看了看豹哥,然後對著我說,「他昨天晚上打輸司馬懿,今天要去

報仇了,你看他的頭髮就知道有多怒髮衝冠了。」


阿智邊說邊操作他的電腦,把一大堆檔案都放到燒錄程式去。然後他放進一片光碟

,機器就開始運轉了。


「你先四處晃一下,我先做幾個便當。」阿智轉頭對我說。


我先是無聊看了一下阿智燒A片,然後又看了一下豹哥打三國誌,接著拿出我的手

機,撥出了李心蕊的宿舍電話。


『喂。』電話被接了起來,是她的室友。

「喂,妳好,麻煩請找李心蕊。」我說。

『她不在喔。昨天到今天都沒看到她。』她的室友說。

「喔....」我應了一聲,「謝謝妳。」

『不客氣,要幫你留話嗎?』

「不,不用了,謝謝。」


待電話掛上的那一剎那,我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昨天到今天都沒看到她。』『昨天到今天都沒看到她。』『昨天到今天都沒看到

她。』『昨天到今天都沒看到她。』『昨天到今天都沒看到她。』『昨天到今天都

沒看到她。』『昨天到今天都沒看到她。』『昨天到今天都沒看到她。』....


她室友的話,在我掛了電話之後,還在阿智的寢室裡,飄啊飄地。















- 待續 -














* 曹豹:司馬懿,今天我要取你項上人頭!*

* 司馬懿:來,3*7+6*5等於多少?*

* 曹豹: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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